饭桌上，爷爷笑着调侃道：“一到下雨天，我的腿脚就开始疼，现在骑不了自行车，带不了我们家的小果喽……”原本在低头玩手机的我，这才发觉，好像很久没有关心过爷爷了……

他的头发已然全白，皱纹纵横交错在肉眼可见的每一处肌肤，手指如同枯树的枝梢，唯一不变的是那一直上扬的嘴角。

小时候，每次出校门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爷爷的笑容。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小村庄的泥土路上，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推着老旧的自行车缓缓向我走来。

记得第一次看着爷爷推来的自行车，我不禁为它的破旧而感到难为情。它的车身已被时间腐蚀得不成样子，生满了锈迹。曾经亮丽的红色涂层早已剥落，露出了锈蚀的金属表面。车轮上的轮辐有几根已经断裂，但仍坚挺地支撑着这辆老旧的自行车。车座已经被多次修补，缝隙中露出了内部的老旧弹簧。就连刹车线都有些松弛，轻轻一拉就发出刺耳的尖锐摩擦声。

我向爷爷埋怨为什么不换一辆新的，一向节俭的爷爷只是笑笑，跟我说缝缝补补还能继续用。

我不情愿地坐上后座，轻轻颤动的车轮带着我启程，车铃叮叮当当地响起。爷爷骑得很慢，虽然路面不平，但爷爷好像有一种魔法，总能稳稳地掌握住平衡。每次颠簸过一个坑洞，爷爷就回头瞟我一眼，生怕我掉下车去。有时，自行车的轮子陷进深深的泥潭中，爷爷就会下车，蹲下身子，费劲地将自行车推出。

上学的路途过于无聊，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，爷爷总会用小故事来吸引我的注意，我最喜欢听爷爷讲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。

后来，我到父母工作的城市上小学，每次接送我的变成了校车。爷爷和他的车后座都留在了老家。

这次放假，我跟着父母回到农村看望爷爷奶奶，一进门，我一眼就瞧见了那辆自行车，依旧破旧，却没怎么落灰。听奶奶说，爷爷经常擦拭那辆自行车。父母曾一度劝说爷爷把那辆自行车丢掉，再去买个新的，但爷爷不肯，说要留个念想。

在饭桌上，听到爷爷说不能骑自行车了，在爷爷车后座的时光便不断在我脑海里涌现。我才惊觉，爷爷真的老了。我扔下手机，决定陪爷爷好好吃一顿饭，好好散一会儿步，还要陪爷爷坐上家里的小汽车去兜兜风。

常州大学周有光文学院汉语2022级 马文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