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武进

在市场买菜，我看到曾经熟悉的荸荠。洗净了的，表皮红紫，透着光亮；没有洗的，沾着泥巴，保持本色。为吸引人气，有的荸荠还削了皮，白白净净，摊贩插上牙签放在盘中，邀人品尝。这当然有绝佳的广告效果，因为荸荠本来就是大家喜爱的时令之品，在摊贩如此推销后，购买者异常踊跃。

荸荠，素有地下雪梨和江南土参之称，南方人多称之为马蹄、地栗。称它为马蹄，仅指其外表与马蹄形似；呼之为地粟，因形状，性味、成分、功用都与栗子相似。荸荠味甘清凉，可果可蔬，是许多水果蔬菜无法具备的凉性食物。生吃，甘润清香，胜似雪梨；熟食，醇香脆口，味似洋芋，与莲藕、茨菇、茭笋、菱角并称中华甘凉五秀。

在我的家乡，荸荠是孩子们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，村民常常都会种植。冬天，荸荠开始收获了。关于收荸荠，汪曾祺在《受戒》里写道：“荸荠藏在烂泥里。赤了脚，在凉浸浸滑溜溜的泥里踩着。哎，一个硬疙瘩！伸手下去，红紫红紫的荸荠。”我家乡收荸荠的方法与其不同，通常是立冬后，把荸荠地里的水放掉，在阳光下晒上一段时间才进行。

小时候，冬日阳光正好时，父母会点燃早已变得干枯的叶子，带着我们在灰烬中用铁耙锄开泥土，然后用小铁铲把藏在泥地里的荸荠一个个挖出来。泥土软硬合适时，父亲一耙下去，用力翻开泥土，在略显坚硬的泥土上一个个红紫的荸荠正发着光亮，挑逗着大家的目光。母亲带着我们一个个地挖出来，装进篮子里，放在袋子里，拖回去摆在院里晾晒。

有时，我们渴望尝到荸荠最本真的味道，会挑上一些个头大表皮红亮的在旁边的池塘里洗净，放入嘴口，几番咀嚼后，汁水甘甜，清爽解渴，刺激着味蕾，成为那个年代最美的记忆。不过，多年以后我才知道，那种吃法是很不卫生的。生吃必须洗净削皮，因为荸荠生长在泥中，外皮和内部都有可能附着较多的细菌和寄生虫，最好洗净煮透后再食用，而且煮熟的荸荠更甜。

荸荠是寒性食物，有清热泻火的良好功效。既可生津润肺，清热泻火，又可补充营养，最宜用于发烧病人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说：“荸荠主治消渴痹热，温中益气，开胃下食，厚人肠胃”。有次儿子感冒了，流着鼻涕，偶有咳嗽。母亲把荸荠洗净削去皮浸泡在清水里，次日早上放下去了皮的梨，加入适量水煮一会儿，把汤装进保温水杯让儿子喝，几天后见了成效，儿子咳嗽居然好了。

荸荠磨成粉可做成香喷喷的马蹄糕。那是南方最常见的食物之一，其光亮柔韧爽滑的马蹄糕晶莹剔透，入口清甜爽滑，且带有一丝秋梨清香，吃在嘴里别有一番清新滋味。此外，荸荠也是各种菜肴上好的配料，如炒猪肝、炒肉片、烩肚片、爆三丁等，放点荸荠，口感甜脆清淡，风味独特，在节日里吃多了鸡鸭鱼肉等油腻的荤菜，吃些荸荠配菜既清火又爽口，还有助于消食。

据说，煮荸荠的水加点冰糖当茶喝，润肺也宜醒酒。秦淮八艳之一董小宛为冒辟疆制作的醒酒饮品荸荠汤：“暗香浮溢，入口穿肺，以消渴解酲。”那我们还等什么呢？买点荸荠吧，学学菜谱上荸荠的入菜做法，做点菜熬点汤，做成美味，消减吃火锅带来的火气，缓解喝酒给身体带来的不适，温暖生活，温暖我们的心灵。